中央文件首提防止“人口过快下降”
【财新网】（记者 周天）近日，一份中央文件提出，“调整完善生育政策，符合人口发展规律”，“减缓人口总量在达到峰值后过快下降的势头”。对此，人口学家、北大社会学系教授郭志刚指出，这表明中央决策层已意识到控制人口不再是重点，重点是应对低生育率和老龄化问题。12月30日，这份题为《关于调整完善生育政策的意见》（下称《意见》）的文件全文公开，除了明确要放开“单独二孩”政策，还首次明确，要“减缓人口总量在达到峰值后过快下降的势头”。
《意见》明确，关于“单独二孩”政策，应由各省级政府在全面评估后，制定“单独二孩”政策实施方案，报国务院主管部门备案，由省级人代会或其常委会修订地方性法规或作出规定，并组织实施。
这是时隔七年后中共中央再次下发关于生育政策的文件。2006年12月17日，中共中央、国务院印发《关于全面加强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统筹解决人口问题的决定》（即“中发22号文”）。该文件明确：2010年前，中国现行人口政策不变，不会“放开二胎”。
而此次《意见》的核心则是放开“单独二孩”，应对低生育率。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郭志刚对财新记者表示，这一全新的政策表述，意义重大。这表明，中央决策层意识到生育率过低和人口老龄化问题的严重性，不再把控制人口当作重点，“更有远见”。
《意见》指出，上世纪90年代初，中国进入低生育水平国家行列。随着经济社会发展、城镇化水平提高和群众生育观念转变，妇女总和生育率呈现“稳中有降”趋势。“生育水平过高或过低，都不利于人口与经济社会协调发展”。
上述文件首次提出，“减缓人口达到峰值后过快下降的势头”。郭志刚认为，这一说法跟过去的提法相比，出现了方向性的变化。这表明，中央决策层的关注点不再是“人口峰值”和“人口总量”，而是要解决中国生育率过低的问题，这是一大进步。
据他介绍，2000年时，中国人口主管部门提出，要把人口总量控制在16亿；到2007年，则又修改为15亿。最近，中国卫生计生委主管领导在解释“单独二孩”时，又修正说，中国人口峰值会在2030年出现，约为14.5亿人左右。
“别说16亿，15亿就一定达不到，就连14亿的峰值，可能都有问题”，郭志刚说，“过去很多年，中国一直把控制人口总量作为重点，对老龄化问题重视不够，现在终于意识到，人口总量已经不是问题，重要的是应对人口老龄化和低生育率。”
郭志刚以韩国的生育控制为例指出，韩国此前曾执行过控制生育政策，但因存在诸多问题，早已放弃。2013年8月底，在韩国召开的世界人口科学大会上，韩国总统朴槿惠专门发表录像讲话，强调韩国要努力解决低生育率和人口老龄化问题。韩国人口学界的元老也纷纷表示了同样的意见。韩国人口学界在评价以往的生育控制时用了一个意义深刻的词，“over-achievement”，即“过度的成就”。
郭志刚提出，“韩国当年没有及时调整生育控制政策，生育率下降搞过头了，结果生育率现在比中国还低，而且经多年努力仍未改变这一局面”，韩国的教训值得中国引以为戒。虽然当前低生育率不会立即引发问题，但后果会在未来二三十年出现。因此，郭志刚呼吁，中国应尽快从“单独二孩”扩展到“普遍二孩”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《意见》坦陈：“近年来，我国家庭呈现规模小型化、结构多样化趋势，独生子女家庭和独居老人比例升高，家庭的生育、养老等基本功能弱化。”同时，“低生育水平稳中有降，15至59岁劳动年龄人口总量开始减少，劳动力平均年龄不断提高。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，高龄化趋势明显。”
《意见》表示，放开单独二孩，调整生育政策，将有利于改善人口结构，保持合理劳动力规模，延缓人口老龄化速度；同时，顺应了人民群众期待，有利于促进出生人口性别平衡，提升家庭发展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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